二零一九年五月廿九日，余英時先生應陈奎德先生之邀，為在華盛頓國會山莊大草坪召開的紀念『六四』三十週年大型集會寫下《『六四』三十週年感言》，這是余先生為六四立下的最後遺言。兩年之後，余先生於二零二一年八月一日遽歸道山。值此『六四』三十四週年之際，特刊布余先生的感言及其致陈先生信函，以紀念『六四』，以緬懷余先生在天之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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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奎德先生收 （共2頁，連此信）

奎德兄：

承囑為紀念『六四』寫幾句話，我特別寫了一頁感想。這是我從心坎中流出的真感受，決非應酬式的客套話，如能在你們的紀念會中傳出，我很感激。我年事已高，不能外出，無法到D.C. 參與此會，甚覺歉然。

今天（5月29日）在紐約時報第一版（和第七版）讀到當年軍方女記者揭發屠殺真相，令人十分感動。這位Jiang Lin (我不知其漢名)肯公開這一親眼目睹的暴行，其勇氣實在可佩。她顯然是為良知所迫，忍無可忍。這也表現出中國畢竟是有希望走向文明正流的。我希望你們在紀念會上，要特別報告這一大事。

餘不一一     祝

安好

余英時

二 o 一九、五、廿九 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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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六四”三十周年感言

余英时

“六四”民主运动三十年后的今天，中国已沦为有史以来最严酷的极权国家，并运用重重最新科技来摧毁人民的言论和行动的自由，对于源远流长的文明中国和中国人而言，这是一个不能容忍的奇耻大辱。我们今天纪念“六四”便是为了彻底消灭这一耻辱，因此必须同时向两大目的奋进：

第一，我们要运用一切可能的方式，如撰述、回忆、会议等等将“六四”的阵势历史揭示出来；

第二，现代中国人集体而又自觉地追求民主，是从一百年前的“五四”运动开始的。“六四”在这一方面择直接继承“五四”而来。我们都清楚地记得：当年“六四”民主运动正是在“五四”七十周年纪念大会中发展起来的。所以怎样不断深化中国人对于民主理念的认识和追求，更是纪念“六四”的中心任务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2019年5月30日